枯瘦老者脸色大变，又惊又怒。

惊诧于对方的魄力，恼怒于对方的站位，竟敢脚踩他的头顶，显然不将他放在眼里。

旋即，他愤怒一掌拍去，准备先下手为强。

然而，如今的孔雀王，实力大不相同，轻松便能接下毁灭般的攻势。

枯瘦老者越打越吃惊，心中逐渐没底，他的气血早已枯败，战力早不复巅峰状态，这样下去他必败！

就在其分神的一瞬，孔雀王抓住机会，雷霆出击，一拳将枯瘦老者轰飞出去。

旋即，在老者吐血惊骇的眸子下。

孔雀王欺身上前，冷漠的竖瞳闪烁幽光，抬手抓住对方的手臂，猛地一扯。

顿时，一道鲜活的手臂飞出，血喷如注。

枯瘦老者气息萎靡，仓皇拉开身位，再也没有轻视之色。

孔雀王的威势，他难以争锋。

下一瞬，他恨恨地说了几句话，旋即竟抓住懵逼的天璇圣主，眨眼间撕裂虚空离去。

“逃了.......”

李无道嘴角微抽，有些不齿。

刚才还牛逼哄哄的，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拽样，现在却一个比一个跑得快。

人族圣地的脸面，都让其丢干净了。

场中。

孔雀王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去，没有阻止的打算。

他收回目光，朝着百花仙子的尸体走去。

刚走没几步，他伟岸的身躯一颤，脸色苍白，嘴角溢出一缕缕血渍。

先是抽掉百滴精血，又是燃烧精血升华，他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。

在李无道复杂的注视下，孔雀王抱起百花仙子的躯体，温柔地拂去身上的尘埃，眼中尽是不舍和悲痛。

旋即，他失魂落魄的撕开虚空，隐遁不见。

随着两人消失，李无道的意识也模糊起来。

当再睁开眼时，又来到了百花宗当中。

他扫视四方，瞳孔不禁骤缩。

眼底之下，只有一片片浓烟弥漫的废墟，百花燃尽，到处都是残垣，遍地都是尸体。

李无道展开重瞳，寻遍全宗，却连一个活着的人影都见不到。

先前那个繁荣祥和的百花宗，如今已荡然无存.......

“好狠的手段，好狠的心啊！”

李无道心情沉重，不忍去看下方的惨状。

这些人可都是无辜者啊，不想却落得个满宗惨死的下场。

此刻，他隐隐明白，为什么找不到关于百花宗的相关记载了。

估计但凡知情者，已经被天璇圣地连夜灭门了。

此刻，孔雀王立身虚空之上，怀中抱着百花仙子的尸体，怔怔看着下方的火海，许久没有动作。

半晌后，他走入废墟中，如同行尸走肉般，看着一个个血肉模糊的身影，沉默不语。

李无道心中有些不是滋味。

挚爱身死，宗门覆灭，心心念念的一切全都化作了泡影。

倘若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，他肯定难以承受。

他看着孔雀王孤独的背影，好似一瞬间苍老了很多很多.......

与此同时，一股复杂的念头在脑海诞生。

他好像隐约明白了这一关考核的用意。

人族从太初时期，直到上古时代，一直都是孱弱的一方，被妖魔两族欺压，沦为血肉养料。

故而在人族的潜意识中，包括他自己，也本能地认为自己才是受害者。

毕竟非我族类，其心必异，他以前也相当痛恨异族。

可是，这一幕幕揪心的画面，却让少年有了动摇。

人族真的没有过错么？

妖族真的全都该死么？

天璇圣地贵为东荒的顶级势力，所谓的正道领袖，其所行之事却不堪入目。

孔雀王身为妖族中的王者，所谓的异族敌人，却与人族和睦相处，行事光明磊落，风采卓然。

“从来如此，便对吗？”

李无念叨着，心头震动。

约定俗成，往往是谬误；格格不入，往往才是真相！

不得不说，这还真是讽刺.......

一幅幅前尘秘史在少年眼前揭露。

孔雀王的经历让他动容，不由得思考妖族和人族的关系。

或许，人族并非一直是正义的一方。

李无道感觉自己仿佛大梦一场，兜兜转转，许久未能走出来。

后面，他做了很多梦。

梦到自己经历了类似的事情，悲愤交加，感到深深地无力和不公。

梦到了与孔雀王相知相识，把酒言欢，再到两族大战，反目成仇，以悲剧收场。

........

不知过了多久，李无道悠悠醒转，禁不住怅然叹息。

孔雀王何等英姿，最后却落得如此田地。

一代王者，就此黯然退场，隐匿于历史的尘埃之中。

“你终于走出来了。”

这时，悦耳的声音在耳边扬起。

李无道错愕地转目，便迎上姜初然灵动的眸子。

“小姜，真的是你吗？这特娘不会又是梦吧........”

他有些怀疑的审视着，忍不住上前，用手指戳了戳对方吹弹可破的小脸。

嘻嘻。

这手感还真不戳，软软的，热热的，如刚剥壳的鸡蛋一般滑嫩。

然而，下一瞬。

李无道却笑不出来了，感到指间传来钻心般的疼痛。

“嘶。疼.....疼......撒手......”

少年倒吸一口凉气，龇牙咧嘴，眼神瞬间清澈。

“下次再敢蹬鼻子上脸，非把你腿打折不可！”

就见姜初然掰扯着他的手指，以一种看杂鱼的目光，有些奶凶的地盯着他。

李无道悻悻地保证，心中却别是一番滋味。

别说，他有点被瞪爽了。

咳咳，玛德，这好像有点变态了。

他暗暗腹诽，并且表示下次还敢，主打一个头铁。

片刻后。

李无道打量四周，这才发现，那片一望无际的雾海，早已消失不见。

只有那块石碑遗留在那里，意味着他通过了第一关的考核。

他站在原地，有些莫名其妙。

明明什么也没做，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见证了一番，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过关了？

“该去百花谷了，还有最后一项考核才能拿到传承。”

姜初然唇齿轻启，转身向着雾海的方向走去。

“好——”

李无道跟了上去，眼底却有些疑惑。

少女好像早早便通过了考核，而且情绪十分平静，如此坚韧的心性，让他有些讶然。

他一个大老爷们都快感动坏了，小姜竟然看不到一丝感触，这情绪管理有点太强了。

雾海深处，也是一片山谷。

其形态倒与百花秘境外的山谷有那么几分相似。

不同的是，此处小上许多，且生机勃发，不是外面的绝地。

百花谷如其名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绚烂的花海，各种珍稀的花卉在这里争相盛开。

有些随风摇曳，发出弦乐般的声音，还有些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芳香，让人流连忘返。

花丛间，有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，曲径通幽，直通山谷深处。

行至半道，花海中间的两座雕像，吸引了李无道的目光。

他与姜初然不自觉停下，怔怔望着那对携手而立的雕像，心中五味杂陈，谁也没有言语。

不多时，少女收回目光，脚步有些沉重地继续前行。